28 馬利亞《我-彼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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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利亞

  時候似乎到了。

  我的老師耶穌帶著我們十二個門徒,對我們說,「看哪!我們上耶路撒冷去。」又說,「先知所寫的一切事都要成就在人子身上。他將要被交給外邦人;他們要戲弄他,凌辱他,吐唾沫在他臉上,並要鞭打他,殺害他;第三日他要復活。」印象中,這是他第三次說這樣的話,預言他的受難和復活。但那時候,我們對這些事一樣也不懂,不曉得他說的是什麼。

  卻有一件事,我們是有領會的,就是他上次說到,「你們這跟從我的人,到復興的時候,人子坐在他榮耀的寶座上,你們也要坐在十二個寶座上。」幾乎所有的門徒都將這件事領會成,他要來作王,推翻羅馬人的統治,建立一個新的以色列國,叫所有以色列人都安詳快樂。

  你想,這怎麼不可能呢?他行了各種的神蹟,甚至於叫死人復活;他也有全般的智慧,口裡滿了合宜的教訓,又有叫人聽了說不出來的安詳的話語。何況他「明說」了,他要坐在榮耀的寶座上,連我們十二個使徒也要坐在寶座上。難怪他的姨媽,也就是雅各、約翰的母親,同她的兒子上前來找他,對他說,「愿你叫我這兩個兒子在你國裡,一個坐在你右邊,一個坐在你左邊。」

  我的老師聽完她的請求,就回答說,「你們不知道所求的是什麼;我將要喝的杯,你們能喝嗎?」

  雅各、約翰說,「我們能。」

  我的老師聽了他們的回答,臉上有說不出的嚴肅,好像我們所盼望的和他所說的完全不一樣。是的,我記得他眼中所顯出的深邃的堅定,再再都告訴我,門徒們所想的和他所要的是不一樣的,前頭是有一個很艱難的局面在等待我們。

  終於到了耶路撒冷,我們住在橄欖山拉撒路的家裡。

  從約旦河外啟程,走了這麼遠的路,終於可以歇一歇了。這是一個可愛的家,我們稱它作伯大尼之家。按理說,這家的拉撒路是可以耀武揚威的,因為我的老師耶穌叫他從死裡活過來,且是死了四天以後才活過來的,但可喜的,他仍然和以前一樣,是一個守本分、為人實在的青年人。他的姐姐馬大也一如以往,非常慇勤能幹,一見我們來了,就忙進忙出,為要給我們這些人預備飯食,同時找合宜的歇息之處。

  我們圍繞著我的老師耶穌,同他坐席,聽他說話,受他教導,看他可親的臉,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。卻在這時,馬利亞走過來,手裡捧著一個玉瓶,是一斤極貴的真哪噠香膏。馬利亞是一個剛剛長成的少女,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聖潔,眼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純誠。她一步一步走到我們跟前來,我的老師停止他的談話,我們也都轉頭看她,心裡想:

  這可愛的少女到底要做什麼呢?
  為什麼在這一個時刻,
  她所顯出的一種與眾不同的潔白是這樣吸引人呢?

  她走到我的老師面前,跪下來,把手上那支華麗的玉瓶,高高舉起來。我們以為,她是要把這個玉瓶獻給我的老師,誰知道,她竟用力把玉瓶摔在地上。玉瓶碎了。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玉瓶,是一個不能打開的玉瓶,是隻有打碎了才能取出裡面的香膏的玉瓶。

  我們聽見玉瓶破碎的聲音,心都揪起來,也疼惜起來,因為這是一個普通人用多少年勞苦所得的工資才能買到的玉瓶,竟然這樣打碎了。我聽見輕微的嘆息聲,也看見一些覺得可惜的眼神,但是同時,我們聞見一股說不出的高尚、優雅的香氣,是我一生從沒有聞過的。

  馬利亞發出輕微地哭泣的聲音,好像誰的話也聽不見,誰的眼光也看不見,我們只見她臉上溢出聖潔的光,眼中滿了向著耶穌的愛慕。她掬起玉瓶流出來的香膏,抹在我老師的腳上,又用她秀麗烏亮的頭髮去擦。

  我一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動人的場面,這是一個絕對純真又純潔的場面;在我的信仰裡,我甚至可以說,這是一個絕對屬天的場面。我看見馬利亞伏在我老師的腳前,又抹又擦;我也看見我老師的眼濕潤了。哦!在這絕頂的香氣裡,我注視著這一幅圖畫,眼淚不禁流出來。我願意時間停止在這裡,好叫我們永遠住在這樣一個場景裡面。

  但是,門徒中至少有一位開始提出不同意的聲音,那就是後來出賣耶穌的猶大,他低聲地說,「需要這樣枉費嗎?這玉瓶可以賣三十多兩銀子,賙濟許多窮人,就這樣糟蹋了嗎?」

  我的老師耶穌似乎聽見了,就說,「由她吧!為何難為這女孩呢,她在我身上做的是一件美事。因為常有窮人和你們同在;只是你們不常有我。她將這香膏澆在我身上,是為我安葬之日存留的。」我聽我的老師講過無數篇的道、說過無數次的話,卻從來沒有見他用這樣的音調語氣說話,那聲音溫柔又堅定,滿了愛,滿了鼓勵,滿了深處的滿足。

  說著,他話中的聲音突然提高起來,「我實在告訴你們,普天之下,無論在什麼地方傳這福音,也要述說這孩子所行的,作個記念。」

  阿們。

《我-彼得》第三章 28. 馬利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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