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 瞎子《我－彼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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瞎子
宗教最可敬，也可以成為最可悲的。
以維護宗教、替天行道之名，行個人慾望、殺戮逆民之實的宗教徒，他們在歷史上從來沒有消減過。法利賽人便是其一。法利賽人多有成為宗教徒的，他們想脅迫耶穌與猶太教妥協，然而這是不能的，所以決裂要來到。風暴要來到。兇殘要來到。滅人性命、置人于死的事終必要達成。
決裂的導火線在這個人身上，他是個瞎子。
那日在耶路撒冷，我們從殿裡出去的時候，看見一個瞎眼的。我的老師耶穌看見他就告訴我們，這人生來是瞎眼的。我們問說，「老師，他之所以生來是瞎眼的，是誰犯了罪？是這人呢？是他父母呢？」
我的老師回答說，「也不是這人犯了罪，也不是他父母犯了罪，是要在他身上顯出神的作為來。趁著白日，我們必須做那差我來者的工；黑夜將到，就沒有人能做工了。」
我的老師一直在做事，所以「顯出神的作為」是我們常聽見、常看見的，倒是下面的話使我吃驚，「黑夜將到，就沒有人能做工了」，這是什麼意思？他是說不久以後，黑夜就要到了，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做工了嗎？或說，他做工的時代、做工的環境，和所面對的一切都要改變了嗎？還是說，時候將到，他在世上的時日已經不多了？
我的老師走向那瞎子，吐唾沫在地上，用唾沫和泥抹在瞎子的眼睛上，對他說，「你往西羅亞池子裡去洗。」
他去一洗，回頭就看見了。
不久，我們又在殿裡遇見他，他叫海勒，他告訴我們，自從他的眼睛得以看見以後，許多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，甚至認不出他來。他的鄰舍和那素常見他是討飯的，就說，「這不是那從前坐著討飯的人嗎？」
有人說，「是他」；又有人說，「不是，卻是像他。」
他自己說，「是我。」
他們對他說，「你的眼睛是怎麼開的呢？」
海勒回答說，「有一個人，名叫耶穌，他和泥抹我的眼睛，對我說：『你往西羅亞池子去洗。』我去一洗，就看見了。」
他們說，「那個人在哪裡？」
他說，「我不知道。」
他們把海勒帶到法利賽人那裡。耶穌和泥開他眼睛的日子是安息日。法利賽人也問他是怎麼得看見的。瞎子對他們說，「他把泥抹在我的眼睛上，我去一洗，就看見了。」
法利賽人中有的說，「這個人不是從神來的，因為他不守安息日。」
也有人說，「一個罪人怎能行這樣的神蹟呢？」
他們就起了紛爭。
他們又對海勒說，「他既然開了你的眼睛，你說他是怎樣的人呢？」
海勒說，「是個先知。」
猶太人和法利賽人不信他從前是生來瞎眼的，就叫了他的父母來，問他們說，「這是你們的兒子嗎？你們說他生來是瞎眼的，如今怎麼能看見了呢？」
法利賽人之所以要刨根究底地追問，是因為瞎眼得醫治的事，所代表的是一個兆頭，那就是彌賽亞來了。根據猶太人所讀的經書，在過去的時代裡，即或有許多神蹟奇事發生，譬如，以色列人過紅海，摩西擊打磐石湧流活水，約書亞命日頭停住，以利沙叫死人復活，卻從來沒有叫瞎眼的得看見的事。惟有先知的預言書中提到，彌賽亞來的時候，瞎子的眼必睜開，從迷濛黑暗中得以看見。換句話說，誰使瞎子得看見，誰就是彌賽亞。
海勒的父母回答法利賽人說，「他是我們的兒子，生來就瞎眼，這是我們知道的。」
答案揭明瞭，海勒的確是天生的瞎子，是耶穌使他開了眼。那麼，耶穌就是彌賽亞了，「他是嗎？」不！法利賽人一邊搖頭，一邊說不，他們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，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。
不僅法利賽人的態度如此堅持，連猶太人也都商議好了，說是若有認耶穌是基督的，要把他趕出會堂。那瞎子的父母知道猶太人所定的商議，就害怕承認耶穌是基督，只能模糊地說，「我兒子如今怎麼能看見，我們不知道；是誰開了他的眼睛，我們也不知道。他已經成了人，你們問他吧，他自己必能說。」
這是什麼？這就是宗教的權勢！
猶太教抵擋我的老師耶穌的權勢，已經使自己的人性產生扭曲，更迫使別人不能誠實地面對真相，面對自己，面對他所信仰的神。
是誰使猶太教走向這樣的權勢？是宗教徒！
其實每一種宗教，在開始的時候，都是敬畏神的，都是虔誠的；他們以赤誠之愛來追求他們的信仰。如果在追求的過程中有神，他就有一種在神聖事物裡的深度，他就不是宗教徒；如果他所得的只是教訓、只是法則、只是規條、只是律法，並把這些可能是最美好的律法、規條、誡命和法則，變成了他的堅持，這堅持就叫他會作一個屬於宗教，卻失去宗教中心的人。
我的同胞，以色列人，是一個敬畏神的民族，他們的列祖遇見過神，聽見過神的說話，也有神向他們顯現，但是，在悠久的年日裡，神的中心性不知不覺失去了。神自己不再是信仰的中心，屬於神的那些教訓、規條，反而成了他們生活的依據，這就叫他們成為一個很狹窄的宗教徒。「誰是與我一致的，誰是遵守的，誰是不遵守的，誰是在什麼樣的情形裡遵守的，誰又是為什麼不能遵守的，」都成為他們日常生活裡判斷和批判的法則。他們成為一班把自己高舉在上，而藐視一切不能像他們那樣生活的人，他們是 ── 宗教徒。
宗教徒把自己推到了至高處，瞬間就墜入了黑暗無底的境域，成了一個個執念的宗教徒，一批批瘋狂的宗教徒，一群群眼目混濁、心智昏迷的宗教徒。他們以他們的信仰決定別人的命運，他們以他們的認知判定別人的生存，他們以他們的生活法則審判別人是否好壞合宜。
宗教徒何其多！
宗教徒何其可怕！
宗教徒何其令人厭惡！
我想起我的老師耶穌，在我跟隨他這短短的年日裡，他不斷教導我們，神愛世人，愛人如己，赦免你的仇敵，為逼迫你的禱告。我的老師耶穌，他是神的兒子，他是個把神活出來的人，無論對哪一種人，他都是滿有憐憫的，滿有關懷的，可以祝福人的，可以與人同在同住的。
他不是一個宗教的領袖，他是一個見證神的人。你在他身上找不出瑕疵；我跟隨他的路上，看不見他身上有任何的污點或缺欠，他是那樣的完美，他所流出的又是那樣地有包容。他不是一個宗教徒，他是一個真正活出神的人。
我想起當一個村莊不接納我們的時候，雅各和約翰所生髮出的氣憤，是何等地可怕，甚至於他們有一個意念，想要吩咐火從天上降下來燒滅這些人。這是什麼？這就是宗教徒的氣憤，這就是宗教徒可怕的意念。其實當時，我也在宗教裡，成了一個宗教徒，因我在又飢又渴又疲累又覺得需要休息的時候，卻被一個小小的村莊拒絕，我裡面也是滿了憤怒的，對人、對人的生命一點感覺也沒有。
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生來瞎眼的人，他所需要的是看見，但是宗教徒所思考的是合宜不合宜，可行不可行，因為根據他們的宗教規條，安息日是什麼工都不可以做的。
宗教徒守的是從神來的誡命，我的老師是活出神愛世人的實際。我年老了，想起我這一生的經歷，發現在我身上不知不覺也有兩種的生活。有時候，我是跟我的老師一樣是有神的；有時候，我也和法利賽人、文士一樣，是活在我的規條裡的。我也有該做什麼，不該做什麼，什麼時候該做什麼的規條和框架。當我感覺到有神的同在的時候，感覺到我的老師耶穌在我面前、也在我心裡是鮮活的時候，所有教訓和規條好像都變得不重要了，乃是人，神所造的人的需要，成為一切中的第一。
面對這樣一個瞎眼的，我的老師沒有在宗教裡，他是在創造人的神的心意裡，他成為一個為著幫助一個瞎眼的人，而不怕得罪所有一切宗教權勢的人。我要說，太好了，太神聖了，太榮耀了！但是同時，我心深處也有個嘆息，知道以後我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。
海勒說，法利賽人第二次把他叫了去，對他說，「我們知道你上次說的耶穌是個罪人。」
海勒回答他們，「他是個罪人不是，我不知道；有一件事我知道，從前我是眼瞎的，如今能看見了。」
法利賽人又問他說，「他向你做什麼？是怎麼開了你的眼睛呢？」
海勒回答說，「我方才告訴你們了，你們不聽，現在為什麼又要聽呢？莫非你們也要作他的門徒嗎？」
法利賽人就罵他說，「你是他的門徒；我們是摩西的門徒。神對摩西說話是我們知道的；只是這個人，我們不知道他從哪裡來！」
海勒說，「他開了我的眼睛，你們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，這真是奇怪！我們知道神不聽罪人，惟有敬奉神、遵行他旨意的，神才聽他。從創世以來，未曾聽見有人把生來是瞎子的眼睛開了。這人若不是從神來的，什麼也不能做。」
法利賽人聽了這話，上了火氣，就回答海勒說，「你全然生在罪孽中，還要教訓我們嗎？」於是把他趕出去了。
哎呀！一個沒有神的宗教徒可以成為一班最不尊重神，也最不尊重人的人。難怪我的老師曾經大聲地責備宗教徒說，「你們這假冒偽善的文士和法利賽人有禍了！因為你們走遍洋海陸地，勾引一個人入教，既入了教，卻使他作地獄之子，比你們還加倍。」因為他們沒有把人帶到神面前來，反而把人帶到暮氣沉沉的深淵裡去。
「然後呢？」我們問海勒。
「然後，我又遇見你們了。」他說。
是的，我們又遇見了他，聽到法利賽人把他趕出去，一時都義憤填膺。我的老師耶穌對他說，「你信神的兒子嗎？」
海勒回答說，「主啊，誰是神的兒子，叫我信他呢？」
我的老師說，「你已經看見他，現在和你說話的就是他。」
海勒說，「主啊，我信！」就拜耶穌。
耶穌說，「我為審判到這世上來，叫不能看見的，可以看見；能看見的，反瞎了眼。」
能看見的，反瞎了眼，就是說人「有眼無珠」了。同海勒在那裡的法利賽人聽出這話是暗指他們，心裡很不舒服，就對我的老師說，「難道我們也瞎了眼嗎？」
我的老師對他們說，「你們若瞎了眼，就沒有罪了；但如今你們說『我們能看見』，所以你們的罪還在。」
自以為能看見的，卻是看不見，成了「瞎子」，成了靈性盲目的人，結果是還活在罪中。
這就是宗教徒吧。
可憐的宗教徒，他們的眼睛在哪裡呢？
《我－彼得》第三章 25. 瞎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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