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 法利賽人《我-彼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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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利賽人

  除滅一個人需要用多少仇恨?

  由怒生恨,恨意絲絲纏綿,懷恨的也就是萌動了殺意的。恨人與殺人只是一步之遙,恨了就殺,人殺人如同魚也吃魚。

  我-彼得,現在已經撇棄一切跟隨耶穌,我認定了耶穌,他就是我的主人,就是我的老師,也就是我的夫子;因著他,我內心有平安,我也覺得將來必定滿了在宗教情操裡的盼望。然而,我也隱然感到些許不安,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在我們身上。

  漸漸明白了,擁擠耶穌的群眾並不「單純」,不是每個人都想得醫治,或聽神的道。他們有的是來發表「意見」的,對耶穌所言所行提出議論和質疑;有的是來「批判」的,明言指摘耶穌做了他們所認為的錯事來;也有的是來「窺探」的,看耶穌做什麼,聽耶穌講什麼,收集「令人髮指」的可控告的罪狀。

  好比說,醫治一個癱子。人聽見耶穌在我家裡,就聚集而來,人多到一個地步,連門前都沒有空地;耶穌就對他們講道。有人帶著一個癱子來見耶穌,是用四個人抬來的;因為人多,不得近前,就把我家房頂一片片給拆了,拆通以後,就把癱子連同躺臥的褥子都縋下來。我的老師耶穌見他們的信心,就對癱子說,「孩子,你的罪赦了。」當他這樣說的時候,我能感覺到文士心裡的議論,他們認為耶穌說了僭妄的話了,因為除了神以外,沒有人可以赦罪。

  我的老師耶穌不僅當場點明他們心中的議論,還對他們說,「或對癱子說『你的罪赦了』,或說『起來!拿你的褥子行走』,哪一樣容易呢?」我想,赦免人就是原諒人,這好像是比較容易的,而叫人起來卻是超過人能力的範圍。就在我這樣思考的時候,我的老師對癱子說,「起來!拿你的褥子回家去吧。」我的靈光一閃,明白了耶穌所要做的,是永遠叫人起來行走的神蹟。他是要做更大的事;他要聯於神,代表神來作人類歷史上所沒有做到、也沒有想到的事,那就是神要赦免我們的罪。

  又譬如說,和稅吏並罪人一起吃飯。我的老師耶穌呼召了坐在稅關上的稅吏,就是那稱呼利未的馬太以後,就在他們家裡坐席,陪坐的還有好些別的稅吏和罪人(包括我們這些門徒),他們也是跟隨耶穌的。但是法利賽人中的文士見了,就對我們說,「你們的老師和稅吏並罪人一同吃飯嗎?」

  這句話叫我們無比的難堪,我們誰不願意和達官顯貴,或品行良善、有好的教育的人,坐在一起吃飯,好見證我們的生存和生活都是優越的;但就在這時候,我們的老師耶穌對他們大聲地說,「康健的人用不著醫生,有病的人才用得著。我來本不是召義人,乃是召罪人。」

  這句話真是叫我們恍然大悟,難道我們不也曾經是個罪人,為什麼要害怕和稅吏並罪人坐在一起吃飯呢?我們是罪人需要悔改,稅吏是罪人需要悔改,那些法利賽人中的文士也照樣是罪人,也需要悔改。

  連禁食也是個問題;因為當下,就是耶穌和稅吏在吃飯的時候,約翰的門徒和法利賽人

  都在禁食。他們就來問耶穌,「約翰的門徒和法利賽人的門徒禁食,你的門徒倒不禁食,這是為什麼呢?」他們的意思是,「我們的生活是這樣虔誠,這樣守禮重道,而你和跟隨你的人竟都這樣放肆,不守規矩,這是可以的嗎?這是神所喜悅的嗎?這是傳道的人、有信仰的人該有的樣子嗎?你們一個個不覺得羞恥嗎?!」

  是的,這個問題同樣叫我們覺得羞愧,但我們的老師耶穌回答他們,「新郎和陪伴之人同在的時候,陪伴之人豈能禁食呢?新郎還同在,他們不能禁食。但日子將到,新郎要離開他們,那日他們就要禁食。」這段話是耶穌復活昇天以後,我才懂的。當他離開了我們,我們就為著他的心願,為著他心愛的基督徒們,也為著我們自己的使命,常常禁食。那時我終於明白,禁食不是一個條規,乃是一個有信仰、有使命、有負擔的人自然而然所做的。

  最嚴重的,就是守安息日的事。

  那天,耶穌和我們從麥地經過,我們因為飢餓,隨手掐了一把麥穗吃了,法利賽人就對耶穌說,「看哪,你的門徒在安息日為什麼做不可做的事呢?」沒想到,耶穌對他們說,「人子是安息日的主。」而當日,我們又進了會堂,一時我發現氣氛不對,原來會堂內、柱子旁、墻角邊有好多雙眼睛在閃爍,才知道那裡有一個枯乾了一隻手的人,那麼多雙眼睛是想窺探耶穌,要看他在安息日醫治不醫治。連我們心裡也在思考,他在安息日治病嗎?

  我看見耶穌的眼中閃爍火光,既有關懷,又有憤怒。他一面流露對人的需要而有的關懷,一面又因那些宗教徒只顧宗教虔誠的活出,忘了神所造的人真實的需要,而顯得憤怒了。慢慢地,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開始改變,他顯出了一種憂愁,為什麼?這麼多人圍繞一個病人,沒有人可以救他,卻又害怕有人救他,只為了守安息日。這是一個在宗教裡淒涼的場面。

  沒想到,耶穌對那枯乾一隻手的人說,「起來,站在當中。」又問眾人說:「在安息日行善行惡,救命害命,哪樣是可以的呢?」這句話問得太好了,說出有一個東西比外面的禮儀更深更有價值。眾人都不作聲。我的老師耶穌怒目周圍看著他們,憂愁他們的心剛硬,就對那人說,「伸出手來!」他把手一伸,手就復了原。

  眾人見了,一時之間,有的歡呼讚美,有的交頭接耳,有的擔心害怕,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敬畏的表情看著耶穌;但是同時,我也看見有些人,特別是那些穿聖職人員衣服的人,他們的眼睛露出了一瞬兇光。

  這事算事嗎?不算,也算,看誰來算。在文士和法利賽人眼中,尤其算事,而且是不可容忍的「壞事」。但是,你說文士和法利賽人是壞人嗎?不,他們不是壞人,他們一個個都是好人,甚至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尊貴人。

  文士,是有抄寫技能的學者;他們大部分是利未人,在君王、祭司和族長面前作書記。從猶太曆史來看,約沙法王的中興就歸功於當時有一批文士負責聖經抄本的製作。從我們的祖宗被擄到巴比倫之後,文士就不只是從事書記和抄寫聖經的工作,還負有教導百姓的責任,於是漸漸有人成為通達摩西律法的專家,如以斯拉。

  至於法利賽人,他們是猶太人中最最嚴謹的教門了。這班人是很容易辨認的,他們的穿著與眾不同,衣服上有繸子,每條繸子以八根線織成,綁五個結;此外,他們隨身佩帶經文盒,如摩西申命記說的,將耶和華的話繫在手上為記號,戴在額上為經文。

  他們是一班熱愛猶太民族的忠實者;據說二百年前,為了儲存摩西傳給我們的信仰不受希臘文化的衝擊,他們起而捍衛之,甚至不惜訴諸武力。但也就是說,他們以猶太人的傳統和律法為榮為傲,看不起混種的撒馬利亞人,反對世俗化的猶太人和希臘化的猶太人。

  有人估計,這班忠實者在全盛時期超過了六千人,即或這樣,他們在猶太人中也是少數,屬於菁英分子。是這些菁英分子在耶路撒冷被毀后,集體流亡到巴比倫時,創立了延續至今的會堂。

  文士和法利賽人,
  一個是理論家,一個是實行家,但都拘守古人的遺傳。

  文士解釋律法,法利賽人實行律法。摩西誡命六百一十三條,法利賽人奉為圭臬,視為性命,終生絲毫不差地恪守遵行,並以此自詡。

  那一天,眼露兇光的其實就是法利賽人。

  你不能想像,好人也會露出兇相,生出歹念。(然而這世上有一個好人,有一個義人嗎?)是的,我以前的僱工阿巴斯告訴我,他那日看到一個有信仰的法利賽人出了會堂,就和一班搞政治的希律黨人在一起,不知在商議什麼。

  哎呀!這兩班人怎能在一起呢?從性質、立場和信仰來看,這兩班人是完全連不上的。希律黨人,就是支援希律的一班人,他們的構成分子有希律王的部屬或臣宰,也有樂為希律所統治的猶太人。他們不熱衷於宗教,只熱衷於政治。

  本質上,希律黨人絕不是為猶太民族著想的;

  信仰上,希律黨人更是與法利賽人有牴觸,因為他們並不相信有彌賽亞再來、死人要復活這樣的事。

  法利賽人主動找希律黨人,是在建立友誼嗎?應該是的,他們現在有一個共通的連繫點,就是耶穌。法利賽人看耶穌在安息日所行的,一定視他為「異教徒」,而他們從來就不容許有破壞傳統信仰的人存在。難的是,耶穌有門徒,還有一批跟隨他的群眾,若想對耶穌下手,而且下得乾淨漂亮,不污自己聖潔的手,就還要借用一股力量。他們想到了 ── 希律黨人。

  希律黨人觀察我們也有一段時間了吧,「耶穌是新興的政黨領袖嗎?是有謀逆思想的反動份子嗎?」這個疑問恐怕早已在他們心裡生根。

  原來,我們在傳道的同時,也在樹立敵人;我們在趕鬼的同時,也在注入別人眼中的恐懼;我們在行醫治的同時,也在加增別人心中的厭恨;我們行走在一地一地的人中間的同時,也走在一叢一叢看不見的荊棘疾藜之中;我們在接受人的感謝歡迎的同時,也就是那些嫉妒的人拔出手中等待出鞘的大刀的時候。

  安息日,法利賽人出去,同希律一黨的人在商議什麼呢?從那道兇光來判斷,他們必定在商議一件事 ──

  除滅耶穌。

  是的,他們要除滅耶穌。

  是的,信奉耶和華誡命的宗教徒是要除滅耶穌。

《我-彼得》第二章 10. 法利賽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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